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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2/27 8:57:00

人生本自多愁,杜牧说,“假如三万六千日,半是悲哀半是愁”;诗人的愁原本就多,秦观说,“便做春江多是泪,流不尽,许多愁”;忧愁催人老,李白说,“白发三千丈,缘愁似个长”。用评价这些名句的文字来形容后主的“剪不断,理还乱,是离愁,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”都不合适,因为后主笔下的离愁是立体的、多楼的,是涵盖深广、不可名状、难以言表、只能深藏心底的那一种。杜牧等人的名句虽然各领风骚,但他们未曾有过李煜式的亡家别国的惨痛经历,未曾经过李煜式的幽囚生活的情感体验,未曾像李煜那样深味过身处绝境的人生况味。

《相见欢》无言独上西楼,月如钩。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。剪不断,理还乱,是离愁,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。——李煜

简言之,后主有了一份必不可解之情,而后才有如此必不可朽之诗。词的上片勾勒了一幅幽独、凄苦的生活场景。“无言“,写其幽囚生活的孤独、寂寞;“独上”,写其繁华消尽,离群索居;“月如钩“,象征遭逢睽违的人生缺憾;“梧桐深院”,言其处境凄清、冷落。一个“锁”字最是让人揪心。重门封锁,禁锢其中,失去了人生最宝贵的自由。这是李煜早期幽囚生活场景的真实写照,阅寂、凄清、封闭、孤独,了无生趣。所以宋代*昇评论此词时说:“此词最凄惋,所谓亡国之音哀以思。”

词的下片分两个层次。第一层是“剪不断,理还乱,是离愁”九个字,具体刻画离愁。把无形的“离愁”用比喻使之形象化,这是古人常用的手法。如李白《横江词》中就有“横江欲渡风波恶,一水牵愁万里长”,把“愁”与“万里长江”相牵连;杜甫亦有“何人却忆穷愁日,日日愁随一线长”(《至日遣兴,奉寄北省旧阁老、两院故人二首》),说他冬至以后的愁思就像日影日日添长一线一样,日渐增多。看来他们的“愁”比较单一,容易表达。后主的“愁”要复杂多了,它不是简单的多与少的问题,难以用一般的比喻、夸张等手法来表现。

它像丝缕一样盘绕、纠缠,再快的剪刀也剪不断;它不像一般的布帛,一剪就开,一剪就断,而是既坚且韧,剪刀休想剪开它。它又像无数根丝缕缠绕成的球,要想理出个头绪来,只能是越理越乱。此“愁”无法可解,无力可破,无计可施。不碰它还好,越碰越糟糕。不提它倒也罢了,一提它心里就烦躁。缘何如此?因为九字中包含了对往事的回忆,对现状的伤感,对未来的忧虑,这样的“愁”让人如何摆脱?第二层是“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”,写“愁”的另一特点。后主之“愁”牵扯面过于广大,难以说清是何滋味。

就人生况味而言,有酸、甜、苦、辣、咸。单独一味易辨,混杂在一起是五味杂陈。“别是一般滋味”,那么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呢?是不同于乡愁、离愁的超常滋味,是无比沉痛的亡国滋味,是帝王生活一去永不复返的绝望滋味。这种“愁滋味”只能藏在心头,不便直说。直说了就是对现状不满,传到最高当局耳里,一句话就能早日送他上*泉路。明人沈际飞特别欣赏“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“,他在《草堂诗徐别集》里说:“七情所至,浅尝者说破,深尝者说不破。破之浅,不破之深。”

“别是”此句之妙就在于不说破。不说破便留下了广阔的想象空间。国破家亡的惨痛、哭别祖庙被迫北上的无奈、软禁幽囚的悲苦凄凉、瞻念前途的绝望,皆是不破之深的“深”处。本篇又一次体现了后主粗服乱头的词风。全篇纯用口语,读来似脱口而出,有清水芙蓉之美,无修饰雕琢之痕。用简单的语言材料创造出如此丰富、深邃的艺术天地、不朽之名句,非后主这样的大牌高手,谁能有此腕力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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