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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心甘情愿为你投身正义,为你束手就擒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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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图源网络侵删)

《名为正义》

分手总要在雨天张学友-张学友4合1珍藏集

(一)

世间美好万千,独独没有你。

朝阳和晚霞只有我一个人看。

雨落又天晴,等不到,也找不到——你的踪影。

街道上人声嘈杂。忽然,有人高喊。

“快来人啊,抓小偷了”

刚从超市出来,秦雯就听到这句话。

她楞在原地。那一刻,心脏仿佛被击中了,回忆从缝隙中不断向外牵引。

脑海里,又浮起郑义温柔的笑。

四周似乎瞬间安静,人群变为镜子里有颜色的轮廓,对着她反射出幸福和快乐。而她却像被孙悟空画下保护圈,格格不入地站在悲伤与遥不可及的美梦之间。

小偷正朝着人群密集的地方拼命逃跑,脑海中的背影和眼前的背影重合在一起,秦雯直接追了上去。

“站住”

看到有人追上去,小偷跑得更快了。

“站住”,她用力呼喊,声音也沙哑哽咽。

郑义,回头看看我吧。

多少次,他们这样相遇在梦里,可无论她怎么追,怎么呼喊,他都不会回头,直到她终于追不上了,眼睁睁地看他消失在人群。

这个小偷明显是个新手,才跑了一条街,就被秦雯追上,反手擒拿按在地上。她慌乱又急切的将小偷的脸转过来,映入眼眸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。

刹那间,秦雯的情绪有些失控,身体微微颤抖。

她强作镇定,心却像被人用手捏住,喉咙哽咽到疼痛,呼吸也发堵。

再一次接受郑义已经不在的事实,快让她喘不过气。

附近的警察很快赶过来将小偷带去了警局,其中一个以前和秦雯是同事。

“谢谢你”

“没事,应该的”

“真的不考虑回警局吗”

“不回了,我现在过得也挺好”

“你该放下了。如果郑义在,也不希望看到你不开心”

“我知道。我先走了”

秦雯平静的转过身,眼睛却瞬间红了。

郑义,你在吗?

(二)

三年前的盛夏。

“警官,就是他,我看到他把东西放进口袋里”

秦雯看着眼前瘦高的男人——白色背心、黑色大裤衩,脚上搭着一双夹板拖鞋,嘴角扬着漫不经心地灿烂微笑。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情。

他安静凝视着她,眼神似乎在期待,看她会怎么对付他。

“麻烦将你裤子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”

“警官,我承认错误,能不能从轻处理”

“你先把东西拿出来”

“Yes,sir”

郑义从右边的裤子口袋里取出两支薄荷味口香糖,伸手递到秦雯面前。

“警官,我这么老实,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?”

他一脸笑意的注视着秦雯。虽然她穿着制服却不显肃穆,反而让人感觉秀丽,有灵气,浑身都散发着正义和正气。

“还有吗”

“没了,只有这些,不信的话你可以搜一下”

秦雯接过口香糖,心里觉得这个男人真奇怪,两支口香糖都不愿意付钱。

“你为什么要偷东西,为什么不付钱”

“警官,我忘记带钱了”

“忘记带钱可以下次买”

“好的,我记住了”

“以后不要偷东西了,不然下次就带你回警局”

“没有下次了,我保证”

训完这个不太老实的小偷,秦雯又让他对着店主道歉。为了表达谢意,店主给他们两人各送了一只冰棍。

问题解决了,店主也没过多计较,“以后不要这样做了,有困难就告诉我,下次再给钱也没关系”。

“老板你真是太善良了”

秦雯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,十分讨厌。她决定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人,警察的责任就是对每一个市民负责,包括他这样喜欢顺手牵羊的小偷。

出了店门,两人并排站在路边吃冰棍。

盛夏,气温闷热,空气像被太阳烘干了,残忍的榨取人身上的水分。秦雯的制服被汗水沾湿了,汗渍块像残缺的拼图印在上面。

“警官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”

秦雯瞥了郑义一眼,回答道,“秦雯”。

“你猜我叫什么?”,郑义突然来了兴致。

“猜不到”

“我的名字是你们警察最喜欢的”

“嗯,说来听听”

“郑义,匡扶正义,怎么样”,他的眼睛很真诚,就像他真的向往做些“匡扶正义”的事。

“不错,名字挺正义,就是人不怎么正义”

“不过我的名字只是恰好同音,郑是反耳郑”

秦雯没理他,而是将手中剩下的小棍扔进一旁的垃圾箱内。郑义看到她已经吃完,便一口将剩下的半截吞进嘴里。隔着一段距离,如同投球一般将小木棍隔空投了出去。

举止随意,毫不真诚。这是秦雯对郑义的第一印象。

“走吧,我去你家搜查一下”

“警官,我真的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”

“我去看看就知道你是不是了”

“不是,关键是我家太乱了”

被秦雯的眼神威逼了以后,郑义便不再油嘴滑舌,而是耷拉着拖鞋,慢悠悠地朝着一条巷子走去。

(三)

“警官,等会你可别嫌弃,我只是最近忘记收拾了”

“出门忘带钱,家里忘收拾。我看你不是忘性大,是缺收拾吧”

穿过狭窄的巷子,隔着一条路就能看到对面老旧的居民楼。楼体整个呈现出一股灰暗的颜色,就像被浓烟熏过似的,如果是夜里站在这看,估计会有一种恐怖片的即视感。

一共六层。有的楼层,窗台上悬挂着衣物,色彩鲜艳的格外异样,像一个中年男人上身穿着大红色短袖,下面搭配黑色紧身皮裤,只有一股异乎别扭的感觉。

尽管没有亲眼看到楼内的真实状况,也足够让人相信,条件一定极度恶劣。

“你就住在这吗”

“警官,很多人和我一样没有钱,这样的地方对我们来说已经很好了”

“我不是看不起你,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”

“我知道”

楼下的售卖店突然传出巨大的音响声,惹得四楼的住户将头伸出窗台,大声喊道,“冯叔,声音太吵了”。冯叔似乎没有听到,于是,他又拉长嗓门大叫几声,才终于放弃挣扎,把窗户“嘭”的一声愤怒关上。

秦雯跟在郑义身后,朝着一楼的小店走过去,粤语歌声也越来越清晰。

“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

教我坚毅望着前路

叮嘱我跌倒不应放弃

没法解释怎可报尽亲恩

爱意宽大是无限

请准我说声真的爱你”

BEYOND的《真的爱你》。走近后才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正在音响上拨来拨去,应该是就是冯叔了。

郑义走进店里,替冯叔调小了声音,然后故作恨铁不成钢的样子,对冯叔说,“冯叔,这玩意儿不会调就别听了。刚才四楼又在抱怨,别到时候把人都气走了”。

“哼,我收的房租那么低,哪还有我这么好的条件”

站在门外的秦雯在心里表示反对。

冯叔转过身,才注意到站在门口,身穿制服的秦雯。然后压低声音对郑义说,“你犯什么事了”。

“小事,警官就来看看”

“那就好。你小子以后注意点”

说完,冯叔笑脸迎上去,“警官,请您多担待,他人不坏的,我可以保证”。

“只是小事,别担心”

店里摆放着许多种类的书,其中一些是旧书。门口除了一条仅一人通过的小缝,几乎整个都被宽大的木架子占满了,上面摞着一叠又叠的报纸和杂志。对秦雯这种平时喜欢看书的人来说,仿佛看见了紫色的葡萄一颗颗饱满的挂在藤蔓上,待人采摘。

“冯叔,这里的书可以借吗”

“旧书随便借,警官你要借的话,我可以免费,借多久都行”

“好,那我等会下来的时候带几本回去,谢谢冯叔”

目送两人离开后,冯叔一脸笑意,音响中《真的爱你》一遍遍地循环播放着。

“冯叔是粤语歌爱好者,他经常放粤语歌”

“整栋楼都是他的吗”

“对,我们的房租都交给他。所以别看他看起来普通,其实是深藏不露的有钱人”

秦雯点点头,楼道里果然和她想象的没多大差异,要说差距那就是比想象的更差。

“一个月多少钱”

“六百,免水费,电费另外算”

整个楼道都很昏暗,如果不是跟郑义一起进来,她都要怀疑这里住着一群犯罪嫌疑人。墙上到处都是疏通开锁的小广告,楼梯的扶手也像几十年没擦过一样,积着厚厚一层灰。

到三楼的时候,郑义突然停下,回过头看着她。

“就是这了”

秦雯永远记得他当时的表情。他的微笑像是一束光,心甘情愿照进混乱又不堪的现实,无论周围是怎样的,在他眼里仿佛总能看到希望。

“不看了,我相信你”

郑义的眼中微光闪烁,笑盈盈的望着她。

“那我送你下楼”

“好,麻烦你了”

“不麻烦,还能和你多待一会儿”

秦雯仔细的盯着郑义的眼睛,想看出他说这句话的目的,但郑义却表现得十分认真。她察觉到气氛的微妙,也不再多说,缓慢地朝楼下走去。

“雯警官,再见”

郑义站在楼道里朝她挥手,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气温真的升高了,总感觉周围变得更热,脸上也微微发烫。

“警官,不来借书了吗”

“下次再过来”

“好,您慢走”

秦雯走后,郑义才上楼打开门又关上。他靠在门后,回想着秦雯的模样,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。

又看着满屋的狼藉——塑料水瓶、橘子皮、口香糖纸与贴满整个窗户的废报纸,沉重叹息一声,开始了漫长的清洁之路。

有些事情的发生总是很简单,就像秦雯在郑义转身时突然选择相信他,又比如郑义随心所欲惯了,却在这一天不想让秦雯看到不好的一面。

(四)

没过几天,秦雯就去了冯叔的店里借书。

“冯叔”

冯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眼前穿着白色衬衣和蓝色牛仔裤,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姑娘就是秦雯。

“警官,你今天没穿警服,我差点没认出来”

“我今天休息,所以过来借几本书”

“好,你随便挑”

秦雯挑了两本外国小说,《人间失格》和《人性的弱点》。

“冯叔,你这还有这么多外国小说啊”

“都是我从别人那收过来的,随便选”

“选好了就这两本吧,等我看完,改天再来”

“好,那我帮你装起来”

她忽然想起郑义,不知道他正在做什么。

“冯叔,郑义在家吗”

“哦,他刚出门,好像是去对面买东西了”

大概是上次那家商店,和冯叔告别后,秦雯就提着手中的塑料袋去找郑义了。

冯叔看着秦雯的背影,笑着摇摇头。

穿过巷子就看到路对面,郑义正在柜台付钱。他眼光一闪注意到秦雯后,又打开冰柜,拿出一只冰棍放在柜台上。

秦雯站在巷子口。郑义拿着东西很快就出来了。他还是和上次一样耷拉着拖鞋,不急不缓地朝她走去。

“这一只是给你的”

秦雯轻轻接过,“谢谢”。

“不客气,上次的事也多亏你帮我。要是碰到其他的警官,也许就麻烦了”

“其他警官人也很好,只要你没做坏事,他们不会找你麻烦的”

“嗯,你手上的书是在冯叔那借的吗”

“对,借了两本,都是外国作家写的”

“等你看完了我也借来看看”

秦雯拿出书,递给郑义。

“就是这两本”

“《人间失格》、《人性的弱点》,人间失格是什么意思,感觉很深奥”,郑义咬了一口冰棍,随手翻看了几页。

“这儿,‘日日重复同样的事,遵循着与昨日相同的惯例,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,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’,你觉得这句话怎么样?”

“我觉得说的很有道理。你呢?怎么想的”

“因为恐惧就害怕幸福,是很可惜的。爱一个人是本能,违背本能同样会伤害自己。不管结局如何,至少他们曾经有过无可替代的快乐。就算重来,他们也还是会相爱,不是吗?”

秦雯点点头,“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么高深的话,不错啊”。

“等我们真正的爱过谁,也许就明白他的话了”

“希望我们可以永远都不用明白”

“快吃吧,冰棍都要化掉了”

“嗯”

接下来的一个月,一有时间,秦雯就会去冯叔那借书,郑义也请她吃了好几次冰棍。每次见面,两人都会谈到那些书的内容和自己的看法。

郑义虽然平时很散漫,但对很多事情都有深刻的见解。每次和他聊完,秦雯总有一种更加通透的感觉。除了借书,她也额外找了郑义几次。他们一起吃饭,一起坐在冯叔店里听歌,一起看书,就像默契十足的朋友。

夏天不再盛气凌人地炙烤大地,早晚温差逐渐拉开距离。

(五)

“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: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,犹如昙花一现的幻想,犹如纯洁至美的精灵。”

郑义读完后,合上手中的书,目不转睛的看着秦雯。

“我读的怎么样”

“嗯,还不错。就是感情不够饱满,需要多历练”

“这是普希金的《致凯恩》,以后我也给你写一首,名字就叫《致秦雯》”

秦雯匪夷地望着他,“写给我?”。

“对哦,我不能写给你。毕竟是情诗,必须写给我喜欢的人”

“你……哼,男人就是善变”

郑义看着秦雯别扭的样子,发出清脆的笑声。他故意逗她,眼中却像一团火,炽热的包围住她的心。秦雯避开他的视线,心脏突然跳的很快。

这时,对讲机却传出通话的电流声。

“C区吴家嘴路天桥附近,疑似发现在逃分子,秦雯你在C区是吗?”

“是,我马上赶过去”

秦雯起身欲走,又回头看了郑义一眼。

“去吧,去匡扶正义”

“嗯”

秦雯离开后,郑义将手中的诗集放在一旁,从柜子里取出一本信纸,思考片刻开始落笔,写下《致秦雯》。

赶到吴家嘴路天桥附近时,秦雯一眼就看到符合特征的疑似在逃分子——一个留着胡子渣,身材干练,身穿黑色外套的男人。现在,坐在李记面馆门口吃面。

秦雯冷静的观察周围情况,并不断接近他,这个男人看起来很有攻击性,在没有等到同事前,她不能贸然惊动他。

但情况并不像她预料的一样顺利,男人很快就吃完面,结了账。在四处查看一番后,他注意到秦雯。她今天没有穿便装,一眼就被发现。

既然已经打草惊蛇,就更不能放他走。

秦雯迅速接近他,男人也走得越来越快,然后突然奋力奔跑。

察觉到他的意图,秦雯也用尽全力追上去。

人群是一道强有力的阻碍,也是最好的掩护。

好在秦雯擅长捉拿犯人。在警校学习时,她的能力从来都不比男生差。在即将追上男人时,秦雯一把扑过去,将他摁倒在地上。但和这个男人相比,她明显有些力不从心。

她不想在自己手上放走任何一个犯人,于是拼命地压制和拖延时间。在地上缠斗了一番后,男人失去了耐心,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短刀刺进秦雯的右腹中。

秦雯失去力气,只能捂住伤口,模糊地看着黑衣男人朝人群密集的地方逃走。

(六)

秦雯睁开眼,看见纯白色的天花板。

鼻间萦绕着淡淡的消*水气味,身体有些僵硬,腹部传出隐隐的疼痛。

左边的手背正在打点滴,药水一滴滴的落下,时间和她一样苍白无力。她向右微微偏头,看到紧握着她右手的郑义。

他今天不像以前穿的很随意。白色棉麻短袖,左上角印着logo,大概也没穿拖鞋吧,秦雯这样想着。

她想开口说话,喉咙却有些干涩。郑义起身弯腰,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一小口水。

“医生说你刚醒不能喝水,要是口渴就给你喂一点生理盐水”

“你今天穿成这样,去相亲啊”,她说的很慢,不然就会牵动腹部的伤口。

“今天我要见的女孩只有你”

秦雯嘴角微微向上,笑着看他。

“伤口还疼吗”

“不疼了,放心吧。我很快就会好了,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吃冰棍”

“医院的时候,我很怕你有事。明明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,怎么突然就受伤了。以后不要那么笨了,我不想没有你在身边”

郑义的眼睛充满担忧。她还以为像他这样的人不会被什么影响,但是现在她知道了,郑义和所有人一样,也会难过,会伤心。

“郑义,我知道了。以后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的,我也不想让你担心”

郑义的表情终于缓和一些,揉揉秦雯的手背,“哪不舒服就告诉我。我的手艺你尝过的,有想吃的也告诉我”。

“暂时没想好,不过我只吃你做的”

“可以啊,等你出院了再一起结账”

“趁火打劫”

“那你就赶快好起来”

冰冷的病房里,时时传来笑声,给每一天生医院,增添了一丝温情。

没过多久,秦雯就睡着了。

郑义凝视着她安静的睡颜,轻轻起身,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右脸。

在他温热的嘴唇触碰到秦雯的脸时,她却突然睁开了眼。

“郑义”

“嗯?”

“明天你会来吧”

“会的”

“你能不能抱抱我”

郑义点头,然后张开双臂,温柔地抱住她。

夏夜的风环绕着梦。静,很静,静的听得到星星破碎的声音。

也许我们这一生都在等待,等待相逢,等待失散,等待再重逢,或者——一个永不会实现的梦。

(七)

郑义起得很早,为了给秦雯煮瘦肉粥。

下楼后,天色有些阴沉,大概是要下雨了。他又上楼,拿了伞,才出门。

“郑义,这么早”

冯叔正在收拾书。店里太潮,害怕书发霉。

“我给秦雯熬了粥,趁热送过去”

“小姑娘是要好好养养身体,别落下伤”

“嗯,那我先走了”

“注意安全啊”

“知道”

冯叔盯着郑义的背影望了一会儿,才打开音响。大概也受潮了,它一卡一卡地发出滋滋声。

“等郑义回来让他再给我看看”,他想着,便关掉了音响。

郑义走到公交站,没等多久路公交车就开过来。

车上人很少,除了男司机和郑义,一共六个人。

靠右边的三人座坐着一对情侣,他们对面是一个戴黑色帽子的男人。男人眼神似乎十分警觉,戴黑框眼镜,没有胡须,穿灰色运动服上衣和黑色长裤。

向后,右边的单人座坐着一位阿姨,手上挽着紫花与红花布满的手提袋。公交车最后面坐着两个穿校服的男学生。

郑义在阿姨对面的单人座坐下。窗外开始下雨,公交车也到下一个站台。

医院,想到秦雯,他脸上扬起微笑。

医院还有四站时,最后一排的两个学生下了车,车上只剩下五位乘客。

公交车即将到下一站时,那对情侣忽然认出对面男人的罪犯身份。

他们装作不去看男人,但其实表现的太过明显。

女孩的手不停颤抖地在手机上按着,她想报警,却被罪犯发现了。他突然起身,捅了她一刀。

阿姨大叫一声。司机注意到后,赶紧刹车。

男人大叫,“继续开,不然我就杀了她”。

因为背对着郑义,男人没注意到郑义放下了手中的保温桶。

他理解秦雯不想放走罪犯的心情了,如果他什么都不做,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名字,又怎医院的秦雯呢。

郑义没有犹豫,冲过去夺他手中的刀。

而郑义敌不过罪犯,他看了情侣中的那个男人一眼,想要他帮忙。但是那个男人似乎是不想受伤,拉着女友逃到公交车后面。

争斗中,郑义被刺了一刀,但他却不肯放弃,死死拽着罪犯。

公交车又过了两站才停车,车上的女孩已经报了警,时间足够警察在公交车行驶路线的每一个路口设置防线和警力。

罪犯刚下车就被抓住,他浑身是血,却没有一滴是他流的。

公交车上司机、阿姨还有情侣哭成一片,往后的一生他们都会后悔,在今天,没有帮助那个见义勇为的男人,而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罪犯刺了五刀后才松开手。

也许郑义是后悔的,他为了他的正义牺牲了自己,而秦雯的郑义永远也没有机会回来了。

连绵的雨不停地下,近*昏时天空才开始放晴。

它冲刷掉罪恶,洗净血红的路面,却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。

(八)

阴天,天气沉闷。

隔着一扇窗户,外面是压抑而肆虐的风,树叶在张牙舞爪地哀嚎。天空昏暗的像世界末日,巨大的乌云即将坠落毁灭人间,无家可归的飞鸟在悲鸣地慌乱逃窜。

夏天,终于走到了尽头。

雨滴纷纷落下,悲伤地笼罩着整个城市,像一场庄严的葬礼,在为谁奏响哀乐。

秦雯看着窗外不停歇的雨,心中有些忐忑不安。她闭上眼,默默祈祷郑义平安赶来。

墙上的时针一圈又一圈地转动,病房里安静的有些可怕,只有雨声在不断惊醒。

你有没有等过一个人?

从满怀期待,到悲痛欲绝;

从雨落,到天晴;

从清晨,到*昏。

可他不会来了,因为他都来不及告别,就走了。

下午一点,医院。她面色忧伤的看着秦雯,“医院的途中碰到犯人,医院的时候已经抢救无效了”。

“你说什么?不会的,他昨天还说要来看我”

“我们在公交车座位旁边发现了一个保温桶,应该是郑义为你准备的”

同事将保温桶轻轻放在柜子上,担忧地看着秦雯。

“你骗人,你骗我”

秦雯挣扎着,腹部又渗出血,“我要去找他……”。

“秦雯,你的伤还没好,郑义如果看到你这样,会伤心的”

秦雯安静下来,泪水却止不住的淌下,“郑义,你快回来,你快点来看我。郑义,郑义,啊……”。

她大声叫他的名字,嗓子却哑了。

她失声了。

几乎快要忘记自己在哪,自己在做什么,只知道,她爱的人,再也不会对着她笑,再也不会温柔地叫她“警官”了。

他的生命永远停止了。

未来的路,她都要一个人走。

明明他们还有那么多的事没一起做,还有那么多快乐要一起分享。

郑义,我害怕孤单,也不会再快乐了。

(九)

如果你再问我《人间失格》是什么意思的时候,我一定会告诉你——正义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,保护自己的生命也是一种正义,你不会丧失做人的资格,因为我知道,你心怀正义。

可我没有机会告诉你,就像我终于还是懂得,太宰治那句话的真正含义。但我从不后悔,遇见你。

郑义出殡那天,很多人都参加了——冯叔,所有住客,公交司机,所有乘客和警局的同事。他们站在墓园的路边,手举白花,低头哀悼。

秦雯伤势还未痊愈,但她坚持要送郑义离开。

站在郑义的墓前,照片上是他熟悉的笑脸。郑义的名字下面刻着警局送他的碑铭,只有四个字——“名为正义”。

看到“名为正义”时,秦雯哭了,泣不成声。

“郑义啊,我会好好活着,替你看看这个世界。等我老了再去陪你,你等等我”

“我爱你,我爱你……”

“郑义,我爱你”

又过了几个星期,秦雯去郑义家收拾遗物。

在郑义的柜子里,安静的放着一本信纸,上面有一首诗,名字叫《致秦雯》。

也许,他没来得及再抄写一遍,上面留着很多修改的痕迹。

“《致秦雯》

多么庆幸,

在我有限的人生遇见你。

正义的警察与狡猾的小偷。

但我们却不是天敌,

我心甘情愿为你投身正义,

为你束手就擒。

你是最好的你,

无法用华丽的辞藻来形容的你。

如果可以,

世上所有的美好词句,

都值得为你;

如果可以,

我最好的一切,

都拿来给你。”

秦雯的泪水一滴滴,滴落在信纸上,染上郑义秀逸的笔迹。

她将信纸折好,整本放进包里。

所有的东西都归类收拾完了,她走到门口,再一次看着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、郑义生活的地方,然后把门安静地锁上。

走出楼道时,天已经黑了。

冯叔还没关门,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音响旁,任由巨大的粤语歌声传向每一个角落。

“转身刹那

在这熟识的路旁

察觉身后路人是你

如一套戏

重逢在这旧地

而彼此不知怎预备

一些叹气

跟一串慰问

和随便说一些赞美”

张学友的《分手总要在雨天》。

以后,就没人帮他将音响的声音调小了。

[完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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